【小说】守夜

一

市中学的十点半，人生依然喧闹。

我骑着车子出了校门，愈往家走，人声越稀。走着走着，世界只剩下漆黑的公路、刺眼的路灯，还有我和我的影子。

我走带小区门前，只见一位穿着棉服的保安随着深夜忽而地低头。他眯着眼，活像一尊黑黝黝地门神。我的刹车片作出些许声响，吵醒了他，他抬头望着我：“来了。”

“来了。”推开吱呀干涩的乌黑铁门，我回家了。

二

旁边楼的，又走了一个。

……

我又一次地到了那荒草丛生的地方。这次来，是守夜。泥泞的土地上，院墙外斜插着几根秸秆。昏黄的帐篷中，摆着他的相片。

……

爷走那天夜里，倾盆大雨。

风，肆虐着这座黑暗中的孤岛；它吹，吹进院中发出干枯的悲号；它吹起火盆中的灰，造起了迷茫的灰雾；它还伴随着雨，一次又一次地企图吹倒那木板搭的棚子。

我坐在对着院门的里屋沙发中，似昏似醒。我说了，我要给爷守夜。可不知怎的，坐着坐着，就睡着了。

……

我坐在马扎上，拿着黄草纸钱，掰开一张又一张，送入火盆。

寂静，无边的寂静。我再一次狼狈地逃回这座孤岛。和几年前不同，它风平浪静，更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。我与他同在土地上待着，悄悄地交流着。

寂静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
三

已经走了两个。

我只身坐在书桌前，点亮一盏灯，握起笔，埋头学习。这样的日子大概有了一段时间——不知不觉中我又进入了深夜。我又来到了这座黑暗中的孤岛。

可我有了舟，也有了桨。我舞着桨，舟载着我围绕着这小岛一圈圈地绕。不紧不慢，随意自得。守着这深夜，我却不再孤寂了。

四

想必这夜，是要守一段时间的。或许几百天，或许几年，或许守着守着，就又只守着自己了。而我又感觉，在这深夜之后，将会是无限的光明。

瀚哲 于 一九年十月八日四晚 作